7月至8月,一耽学堂与清华社区服务中心合作试办了暑期少儿经典读诵班,共六周,每周五天10学时,共计60学时,课上传授了《三字经》《大学》及部分诗词、古文。我作为上午班的任课老师之一,担负了一半课时的教学,一个半月下来颇有收获。
上个学期,我曾在清华附小担任四年级一个班和五年级一个课外小组的古代经典和诗文诵读辅导,自以为在教学上具备了一定的经验,完全可以回来教暑期班。哪知从第一天上课,我感受到了两者之间的巨大差异。我这个班共四名学员,其中张裕萌和保聪是五年级,张思宜三年级,而张自晗仅一年级。班级规模小,课堂为露天的,又加上是课外学习,基本上无法形成班级风气,而年龄差异又给讲课带来很大的难度。加上张自晗天性极为好动,而给张裕萌这个唯一的女孩又好耍小性,最不易容忍别人的不是,班上几个人气质性格差别之大更甚于年龄上的差别。而这一点,我是在教学过程中逐步加深体会的。
张自晗只老老实实地上了一次课,从第二次开始,他就来个本性大暴露,而这一点,我并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以至于认为他是故意与我作对。一开始,我试图用纪律来约束住他,可很快便发现这无济于事,因为哪怕是仅仅让他呆在座位上不要随便溜下来就足以让我这堂课什么也别讲。斥责根本无济于事,他一副看透了我不敢拿他怎么样的样子,体罚吧,这是我最痛恨的法子,况且瞧他也是满不在乎。我想起早晨他来的时候,很积极地为他爸搬凳子,我高兴地表扬了他,他父亲说,自从第一节课学了黄昏和孔融孝悌的故事,回家干活就积极多了,当时我欣慰地想,多么懂事的孩子,如果每堂课的收获都是这么明显,一个暑假下来进步该多大呀!谁料想他父亲一走,竟然搞得我几乎下不来台。我决定先让一步,用“仁、义、孔、智、经”中的“孔”字来启发他尊敬教师的同学,我的委婉的启示他完全听懂了,但只管了三分钟的用,对于他以下的胡闹我只好听之任之了。张思宜也挺淘气,不敢公然违规,常旁观着看乐,张裕萌噘着嘴,时不时斜一眼,一脸忍无可忍的样子,只有保聪象个老师的小助手似的,常宽厚地责备两句。一堂课草草地收场,我心灰意冷,简直提不起继续上课的兴致。
通过与自晗的父亲的接触和了解知道了原来自晗是天生养成了这个毛病。自制力特弱,天性无拘无束。我庆幸没有采用体罚来对付他,以我内心来讲,我主张孩子的天性应尽量保留,但很多顽皮恶作剧的习气应该用引导来化解。我决定增强讲课的吸引力,让讲课的内容吸引住他,使他自动安静下来,爱听爱上我课,我课下认真备课,尤其刻意用历史小故事使讲课内容更加生动形象。这一招居然奏效,自晗一节课能有大部分时间呆在椅子上了,有时候听得心花怒放,还不停口地问这问那,我几乎从心眼里乐出来。
好景不长,很快发现自晗的一个大毛病,他从来为跟读,我让同学朗读的时候他也几乎不出声。古文的神韵通过朗读才能够出来,这也是对孩子进行传统文化熏染最有效的方式,如此不开口,怎能发挥出课堂的效果。我让他单独念,他要么读不成句,要么消极怠工。我认为他是诚心不好好学,因为每次课前背诵,他总能把以前的内容背得很好,这说明他的脑子很好使,我吸取耻次的教训,又一次忍到课后再向他父亲了解,情况使我大吃一惊,原来课本对自晗来说难度是太大了,他当堂根本看不懂,也读不成句,好多字只能凭拼音慢慢拼,每次课下都是他父亲督促着才背得下来。我心中不禁暗自责备,回想一年级的时候,那么简单的课文总共一年也教不了几个字,现在要求自晗拿着难度这么大的课本当堂跟读朗诵,岂不是拿大人的要求吗,他根本是做不到的。我又一次放宽了对自晗的要求,更加注意用生动的课堂讲解增加他对课文的感性认识,以尽量降低他课下死记硬背的难度。
保聪临时有事,缺了一阵子课,班上只有三个学生了,自晗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上课前的背诵检查依旧是非常出色,课堂上又开始变着花样闹了,张裕萌的忍耐似乎到了极限,开始不顾虑老师的劝阻,说话带有讥讽、句句带刺。自晗似乎对这些控告很有免疫力,而且我课堂上那些故事也不大管用了,——他可以边听边不耽误玩。终于张裕萌忍不住了,对自晗来了一次清算式的暴发,思宜跟着帮腔,自晗的免疫力也是有限度的,毫不客气的还口,我偏袒自晗的劝解又招致裕萌的委屈,弄得我劝也是,辩也不是,课堂上闹了个底儿掉。终于自晗涨红着小脸眼含着泪水大吼了一声:“你们都讨厌我,你们都嫌弃我。”一头钻进屋里再也不肯出来,裕萌也涨红着小脸含着泪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思宜的立场很明确,一副义愤填膺,绝不妥协的样子,课堂上陷入了尴尬的安静之中。
李德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