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水的那些日子(李海燕)

一、汪川

726中午,经过18个小时多的火车行程,我们一耽学堂的8个义工终于到达了天水。路途虽然漫长,然而我们并不感到单调难熬,因为我们一行人很快就变得很熟悉,很亲密,很随便起来。在火车上,我还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我们一起用餐,交换各自带的食物,很丰富。这时候我很后悔没带一点能分得开的食物,唯一能分得开的只有六个绿豆饼,于是很尴尬,很窘迫,我和哥哥不吃,分给他们每人一个。我们坐在一起大声朗读《大学》,也不管车上的人用怪异的眼光打量。然后我们为其中的一个叫赵博的义工唱生日歌,一起做“青蛙呱呱”的游戏,胡闹,输了的要唱歌或是接受采访。晚上,为了睡得宽敞舒服些,我们交换着睡觉。他们睡觉的时候,我就跟张志华读《金刚经》,还有我哥,我们三人一起唱佛教歌曲“钥匙咒”。我是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然而我一听到他们唱就迷住了,跟着他们唱起来。唱了好长时间,直到累了、困了。

出了天水火车站,没有很强烈的感觉,就象回到了家乡的小县城。它和我想象的差不多,只是一个小城,并不高大的建筑和并不拥挤的交通。不过我很高兴,我发现我很喜欢这个城市,觉得在这里居住应该很舒适、凉快、清爽,还有新修的马路很宽敞,出行心里很畅快。不过,心里有点疙瘩,那就是看到环绕着城市的秃山和干枯了的渭水河有点害怕的感觉。

教育局的李主任和朱校长接待了我们,叫车把我们带到了教育局的会议室。本来我们计划和教育局的领导开一个座谈会,可是考虑到时间问题,当天得下乡,所以就把座谈会改成“饭话会“,边吃饭边聊。我为这个决定感到很高兴,因为那样就会随便得多,不会因气氛很严肃而使人感到拘谨。中午饭吃得很丰盛,有甲鱼汤和鸽子汤;也吃了好长时间,一直有人在断断续续地说。我就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吃,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还好我们那一桌有徐慧璇在,我们一耽学堂的发言人就由她来代表了。我实在是太困了,到后来他们说话我都没法集中注意力去听了,脑子完全运转不起来。不过,教育局的那个局长给我的印象还是很深的,他很能谈,不愧是中文系毕业的。他老家并不是天水,然而他对天水的历史、自然、风俗都如数家珍,显示了他渊博的知识。后来他还谈到文化大革命,发表了对历史、政治的一些看法,很有批判意识和自己的立场。这是我到天水受到的第一次冲击和震撼,在这落后的地区,还有这么不错的领导,真是难得。因为我一直有着这样的成见,在地方,那些官员都是肠肥脑满,庸俗的没有思想的脑子僵化的人。而这位局长却完全不是这样。不过,在饭桌上,有很多领导并没谈什么,我觉得他们对我们的活动一点都不关心,也并不了解,因为这与他们的工作似乎没什么关系。

由于在天水市住旅馆太贵,我们一行人当天就赶到乡下,秦城区的汪川乡中心小学,我们这次实践活动的第一站。中心小学的校长对我们的到来表示很欢迎,好像对我们抱很大的希望,他说希望我们能给他们带去一些新的信息和新的理念,因为我们是从发达地区,从首都来的大学生。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里有点不舒服,更确切地说是害怕。因为他的期望和我们的初衷根本就不一样,他们肯定会失望的。那我们,我们这样做,这次活动有必要吗?对他们来说,我们这次活动有什么意义吗?能给他们什么帮助和益处呢?来这之前,我一直都没好好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想去西部农村看看。后来听一个老师说,这个校长对我们这个活动并没有兴趣。这个后来我也感觉到了,除了第一次见面聊过,后来就没问过我们的活动情况,完全是出于礼貌的招待,碰上面了很客气地打个招呼。

不管他们的态度怎样,我们还照原来的计划进行。给老师作报告,向他们介绍一耽学堂和一耽学堂的理念及意义,讲文化理念,讲现在的语文教育的缺陷,讲新的教育思想和方法。有些老师打瞌睡,有些老师一直睁大了眼睛,眼光一刻也不离开你,很好奇,很专注的样子,有些老师若有所思或是无所思,心不在焉。不管怎么样,我们义工的态度是很严肃,很认真的。作报告前我以为只要打腹稿,列提纲就行了,可是后来我发现错了。在写报告内容的时候,有些你原先并没有的一些思想和想法在写的过程中不自觉地就流出来了,你自己都会感到吃惊,那见解是我的吗?并且,如果不写下来,很多先前想要说的话,一到讲的时候就忘了。由于准备的还是不够充分,再就是一贯的当众发言就激动、紧张,我对自己的表现不是很满意,讲话条理不清,意思说得不够明白,太快,语言表达能力不行,显得有点语无伦次。在讲到我们这次活动的意义时,我是这样说的:“在农村,可能最主要的还是提高物质生活水平,但是在城市,可能是信仰问题。一次一个美国朋友问我们中国最主要的问题是什么,我一个同学说是信仰问题,我想在城市可能是,现在信基督教的人越来越多。所以我们这次来提倡学习传统文化,是有意义的。在农村,只是精神方面的问题还没出现而已,我们不想让农村步城市的后路。”我不知道我这段话是不是有说服力,但我只能这样说,对他们,对我自己。这只是我脑子里的东西,对实际情况,我觉得我还并不了解。

    会后跟老师交流,由于语言障碍,沟通很困难,几乎是无法进行。我问他们答,可是他们回答的是什么我全不明白。我暗自想,他们为什么不说普通话呢?难道是怕说得不好?还是不会说?但好像后一种猜测不大可能。我很想跟他们说:“说普通话好不好?说得不好没关系,我普通话说得也不好。”可我还是没敢说出来,怕这样太冒失。不过我从这些老师身上了解到他们的一个共同愿望,那就是:对自己的子女还是比较满意的,懂事,希望他们将来能考一个好大学。至于其他的具体的期望,比如职业、人格,很模糊,或是从来没想过。

放暑假,学生都回家了。我们要上传统文化的示范课,老师特意通知镇上的学生去学校上课。没想到这些学生都那么积极,一大早就到学校来了。给他们讲《三字经》、《大学》,学生们都很认真地把黑板上的内容抄在笔记本上,他们并不知道写的是什么,只知道教的老师不一样,他们始终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们,觉得这堂课肯定是一件新鲜而有趣的事。读的时候,很大声,好像劳动竞赛一样。这些孩子都很聪明,《三字经》读了几遍之后,大概意思都能说出来,而且能背诵。轮到我教《大学》的时候,学生积极性还是很高,不过不如学《三字经》。我跟他们强调:“声音不要太大,不要放开喉咙喊。一,上了一节课,你们累了,还有阿,声音太大影响对意思的理解,因为那样你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发出声音上了,而没注意领悟句子意思。”我希望他们不要喊,但是发现有些人根本就不愿读了。我知难而退,而不是知难而进,上了半个小时宣布下课。因为我觉得这有客观原因,一是学生们累了,二是《大学》不适合他们这个年龄的孩子,太难。张志华告诉我不要讲解,只管带他们读就是了。哥哥说我读得不好,韵味没出来。我真的感到很失败,很为难。

下午和同学们一起出去玩,爬山。说好一点钟集合,有四个男孩十一点多就坐在教室门口等了,拿着玉米在啃,没吃中午饭,还要把在集上买的桃送给我,我简直不知所措了,这些可爱的孩子啊!和孩子们在一起,仿佛自己也回到了孩童时候。和孩子们一起唱歌,背诗,背当天学的《三字经》和《大学》。遗憾的是我不是那种能唱会跳的活泼女孩,连一首完整的儿歌都不会。唉,所以,我想我很不适合当一个小学老师,带好小孩子是很难的,需要很大本事。看着徐慧璇和我哥教他们唱歌,我很羡慕,也很惭愧。孩子们特别不好管,一到山上就象脱了缰绳的马,到处乱跑,根本不听老师的话。使得老师只有干生气,可是孩子们又很懂事,虽不听老师的话可时时把老师记在心里,摘了野果子,自己不吃,硬要塞给老师吃。看着那一脸真诚和认真的稚气的表情,不接受对他们会是一个大大的委屈。孩子啊,就是拿他没办法,他的举动往往是又可爱又可气。和城市的小孩相比,农村的孩子更单纯。由于与外界接触的少,他们对外面的世界更充满好奇,因而我觉得他们更可爱。虽然他们知识方面可能赶不上城里小孩。

在汪川,除了孩子们带给我巨大的快乐外,这里浓厚的文化氛围也给了我强烈的冲击和震撼。

在大街小巷里随便逛逛,一抬头就是什么居,什么第。比如太和居、永和居、中和居、怡然居,耕读第之类,不一而足。一看到这样的名字,就有一种进去看看的冲动,和这名字相对应的人家究竟是怎样的一家人呢?随便走进一户人家,给人的感觉都是很舒服,即使简单也不蔽陋。一进院门,院子里都种满了花草,还有的种了蔬菜或是果树,有了绿色就有情趣。一进堂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大幅的字画,那画大多是中国传统的写意画,字呢,则是龙飞凤舞的毛笔字。并且这些字都是村里的人写的,我想这些人能写得这样一笔好字,可以称得上书法家了。问一位老师他家挂的对联什么意思,他说不懂。我有点诧异,他们不知道什么意思为什么还要挂呢?不过不管事实是怎样的,我还是喜欢他们家家挂着字画。即使是为了装饰门面,那也说明他们崇尚这些传统的美和道德。在这个地方,有一些很懂传统文化的人士。文化成了一种装饰门面的东西,但同时这种装饰又成了一种习惯,一种传统。这对文化来说,究竟是悲还是喜呢?

第四天上午家访完,我们离开了汪川。离开时,毛艳琴哭了。看着渐渐远去的又熟悉又陌生的村庄,我思绪万千。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呆过三天多的时间,在这三天里,我丰富地生活和体验过,无疑,这里会有我许多美好的回忆:奇异的自然风光、可爱的孩子、热情的汪宁老师一家……可是,我现在就要离开了,离开我似乎有点熟悉(因为我觉得我对这个地方的了解是很不全面的,或许我们还没看到事情的真相,这里的生活和民风)的地方,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来这个地方,这辈子也见不到这里的人了,而我对这里的一切又感到那么地亲切和依恋。再见了,汪川!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二、峪口村

在峪口,仿佛就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醒后就走了。29日傍晚到的石佛乡峪口村小学,30日中午就走了,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太匆忙了,我简直不敢相信。在家访回来的路上,看到我们的人和行李都在车上,说是就在等我和赵博,要走了。我就这样懵懵懂懂地上了车,离开了峪口,连那个学校什么样子我都没来得及清晰记忆。

29日我们一行8个人,还有李主任,一起到朱校长家吃饭。朱校长完全是发自肺腑地欢迎我们,招待我们,而不是出于礼貌地客气。所以在他家,我一点都不感到拘束,而是感觉很轻松,很舒服,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而且,这么多天来,在天水,我是第一次见到米饭,还有炒的菜,而不是凉拌的,所以我仿佛是回到了江南的老家。朱老师还带我们参观了他家的果园。我是第一次进入人家的果园,以前,从果园旁路过,我只能好奇和想象。今天,我不但可以看,还可以问,可以摘,太幸福了。朱老师的果园在半山腰上,很清静。在果园里,往下看,谷地里是一片矮小的房屋和葱葱绿绿的大树。所以,我那时就想象,这果园就是一个仙境,如果我是一只猴子,那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朱老师不断地跟我们讲这是什么桃树,那是什么杏树,这李子树是怎么嫁接来的,那苹果树是从哪个国家弄来的,对每棵树都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熟悉。李子都摘了,而我凭着小时候从收获过的橘子树上寻找橘子的经验,蹲下来抬头往树上看,居然找到了一个李子。我就像捉迷藏发现了别人一样,高兴得乱蹦乱跳,也不管当时有很多人在,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到临走的时候,我偷摘了一个青苹果,因为哥哥不允许。但是青苹果又是那么充满了诱惑。没想到我作案并不高明,还是被人发现了(回来后看到照片才知道的)。

徐慧璇第二天就要走了,晚上我们做了个总结会,总结这几天活动的得失,确定下一步的工作。张志华有几点意见提得相当好,他真是一个细心的人,考虑问题很周全。一是家访时要抽样,不要随机。从一个班中抽几个有代表性的,按学习成绩和家庭经济状况,抽取高中低三等。还有就是在学生家吃东西的时候,不要剩,吃不完的话先就要拨开,因为在农村粮食是看的很宝贵的,浪费是不允许的。是的,我们不能给他们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一个奢侈浪费的坏印象,要保持劳动人民艰苦朴素的本色,这样我们才可能和他们走得更近,更没有距离。哥哥提出家访时要了解一下电视和打工对孩子的影响。是的,这里的农村相对来说比较闭塞落后,不是我们想象的桃花源,而是处处受到现代化的影响,并且人们都在向往追求现代化。家访时一个家长说,这里有90%的家庭有彩电,并且很快就要装有线。电话很普遍,村里还建了手机信息接收塔,可见手机用户也不少。据说,这个区是天水市经济最发达的地方。走访了三家,看房子和布置并不有钱,文化气息也并不浓,似乎都不如汪川。不过,他们更重视教育,自己本身文化程度就高,好多上了高中,对孩子的期望也高,希望他们能上大学。有一家兄妹三个,老大和老二都上大学了,老三上初中,也想考大学。

和初中的一些学生交谈,他们更关心的是学习方法,他们最急切的愿望是提高学习成绩,上重点高中,考大学。他们的思想和目标很单纯。当他们问我怎末学数学,怎末学英语的时候,我感到无能为力的尴尬。我再一次陷入沉思,我们所给的东西并不是他们急切需要的东西,并且没有能力给他们需要的东西,那我们这次活动的意义何在呢?在这个学校,有一些大学生开的暑期英语补习班,或许,他们的举动才真正地满足了当地学生的需要。所以,我们是不是要考虑一下我们的形式?后来志华和哥哥说是不是可以考虑把传授传统文化和教授现代科技结合起来。是的,我相信这句话:仓廪实而知礼节,而知荣辱。只有物质条件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满足,才有可能有足够的时间去考虑精神需求。安贫乐道的君子毕竟很少,而且在这个现实社会里,想要安贫乐道都不可能。在追求物质的同时不排斥精神的东西,但也不可以完全以精神的东西取代物质的东西,这样,是不牢固不长久的。

这次上课,我改教〈大学〉为《诗经》,〈国风 –fuyi〉写的是古代妇女欢愉的劳动过程,所以我认为很适合给农村的小孩子教,他们可能有着类似的生活体验,更能够欣赏那种劳动的美。由于我小时候有过和小伙伴们在田野上寻猪草的经历,所以对这首诗的感受特别深,也特别喜欢。在教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特别投入,学生们也很热情,积极回答我的提问,大声读诵。当我把关键词的意思解释之后,他们就能大体上理解整首诗。到他们能整个地背下这首诗时,时间才过去半小时,真慢。我觉得我把我能表达出来的都讲了,虽然这首诗还包含很多很多,但我找不到词语了。然而半个小时下来,我觉得很累,口干舌燥了。幸亏,我有个救星在,哥哥就在教室后头坐着呢。于是我说:“接下来,由你们的另一位老师教你们其他诗歌。”其实,我事先并没和哥哥商量,有点临时推托的味道。不过,我是相信哥哥的能力的,他对《诗经》的许多诗篇是烂熟于胸,正因为此,我才敢那麽大胆。他教的是《小雅-鹿鸣》,诗很长,但他比我从容。第二节课,我接着上,教的是《秦风-兼葭》,选这首诗的时候我很矛盾,这首诗很美,但是它是一首爱情诗,对中学生讲合适吗?到讲的时候,我只能先从字面意思把它解释为爱情诗,然后告诉他们古代诗的传统手法:象征。香草、美人大多有寄托意,寄托对贤君主的向往。其实,我还是喜欢把《蒹葭》这首诗单纯地理解为爱情诗,这就已经足够了,已经很美了。可是,我怎麽根中学生讨论爱情呢?当我问“你们有谁谈过恋爱吗”他们都只是笑。我知道这个话题是很隐晦的,所以我也没多讲。

课后,他们笑我们兄妹轮番轰炸。是的,这是我第一次和哥哥一起给学生上课,对自己和对方的表现都是很好奇的。可惜,后来志华说我上得没哥哥好,不过我自我感觉还可以,所以他的话我也就没怎麽放在心上。这次上课,我再一次感到了当一个老师的艰辛和难处,尤其是当好一个语老师。从此我更下定决心不当老师。当面对那末多充满好奇的兴趣俨然的学生,自己知道却表达不出来,对学生,那是一件多麽扫兴的事,对老师,那又是一件多麽沮丧的事。所以我不要当老师。还有,四十五分钟之内,你再苦再累也要坚持,因为那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许多人的事。但是后来又一个人告诉我,他说:“当你当了一两年老师之后,上讲台就会成为一种习惯,不当老师还真不知道怎麽过。”爸爸当了快三十年的老师了,可我还是不明白老师一词的真正含义。当然我从自己做义工的经历中也体会到了当老师的喜乐和忧愁,但是还是不够。

去石佛乡中心小学之前,师的夫人陪我们参观了卦台山—传说中伏羲诞生的地方。卦台山很高,水泥砌成的台阶越上去越陡。在这里,每踏上一步都有学问,仔细观察,每个台阶壁上都刻了卦,且很有讲究,先是八卦,然后是六十四卦。山上有庙,祭祀着我们的华夏始祖—伏羲。除了庙,还建了钟楼和鼓楼。庙里很清静,游客很少,虽然这里不收门票,但毕竟太闭塞了,谁这麽老远跑来就为了拜一拜老祖先?而且这也是传说中的祖先罢了。不过我见了庙中央巨大的伏羲雕塑,还是满怀崇敬地拜了三拜,我想,在远古时代,我们的祖先能够战胜自然,繁衍生息不已,保存后代,确实很伟大,所以我对他们保持一种原始的敬意。可能是卦台山的清静以及周围古朴的村落,使我觉得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地方,尽管我去过很多所谓的历史名胜。因为这个地方很特别。

  中石村

     30日傍晚,我们来到了石佛乡中心小学,也就是中石村。这个学校很大,环境也不错。校园内中了果树,苹果树上还挂着苹果呢。有篮球场和乒乓球台,还有自来水。这是我们到过得三个学校中最好的学校了。由于放假的缘故,显得很清静,甚至还有点空旷。

  晚上,学校领导带我们到镇上一个饭馆吃饭,也是米饭,上的菜很不错,还有鱼。不过我却吃得很难受,因为大家似乎都不爱说话,那些领导也没什麽话,一点都不热闹,不像前些天。因为毕竟是生人,饭桌上一稍微静下来就觉得有点尴尬。

  回来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开会的时候我也懒得发言,我没有一点兴致,看着媛媛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我更觉得没意思,所以我就提前回去休息了。这次,我们都住在校内,并且每人一屋,教师的宿舍。可能是我累了的缘故,一来到这我就似乎觉得长途旅行到了休息的地方,有一种筋疲力竭松懈的感觉。

  在外面第一次一个人睡,倒头便睡,一宿无语。第二天早上,没有毛艳琴叫我居然也很早就起来了。活动安排像以前一样,讲课,和学生交流,家访。这次时间比较充裕,所以我们上完课就到镇上逛去了,恰好碰上这里赶集。在乡下赶集对我来说总是件乐趣无穷的事,因为一点点钱就可以买到好多好多很好很好的东西,尤其是吃的。所以我就觉得很满足很划算,像拣了宝贝似的。赵博和媛媛两个懒鬼懒得去,让我们帮他们带中饭,哥哥、志华、赵博看人家上屋梁,和人家谈了半天,我、艳琴和景波三个等不及了,先到镇上去了。集市上什麽都有,而我们感兴趣的当然就是吃的了,这里有许多卖小吃的小摊,有凉皮、凉粉、面皮、麦子酒糟,有糯米粽子,还有各种面食:麻花、烙饼。那麻花和烙饼大得出奇,似乎显示着西北人的豪爽粗犷。肖景波请我们每人吃了一碗面皮和一个粽子,都特便宜并且好吃,面皮每碗才八毛钱,粽子是每个三毛,且在上面淋了蜂蜜。而在我们学校,面皮没见过,粽子是每个一元钱,并且什麽佐料都没有。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怕他不干净,但是,又想人家又不是就买我们三个人,就买这一次,也就释然。吃饱了,看到很多新鲜漂亮的水果,忍不住又买了好多,桃子、梨、黄瓜,价格都便宜得令人吃惊,一块钱买好几斤。买了这个恨不得没买那个,最后,我们三人双手都是沉甸甸的,满载而归。这和在超市购物的感觉很不一样,我每次从超市回来后,总是若有所失,因为money的流失,还作出一幅要悔改的样子。

 下午四点多,孩子们都来了,带我们到他们家去。其中一个穿带干净,长得又漂亮的小女孩,我上午教过她,知道她叫杨柳,并且很喜欢她,于是我就说:我去杨柳家。我拉着她的手,她羞怯地微笑着,斯斯文文的样子,并且一路上总是这样微笑着,回答我的提问。到她家,她父母都在忙活,他爸在修一个东西,她妈在侧房缝制衣服。房子是新盖的,看来还搬进去不久,家具很少,有点显得空空荡荡的,我一问,大大地吃了一惊,原来这房子是他们自己盖的,她爸爸是搞建筑的。我一去,她妈妈就停了手中的活,切了西瓜端给我吃,还有梨和李子。在和我交谈中,她妈脸上始终挂着对生活很满意的笑容,看到她妈,我不由自主地感觉生活本身很幸福,她说:“像我们这里,人们都很勤劳,平时做点小生意。小吃很多,又便宜。各种水果也都有,很方便,门口就有卖。”停顿下来的时候,她就指着水果盘,很诚恳地劝我吃。当我问起她的孩子,她也很满意,说孩子们很懂事,“希望他们好好上学,至于说具体的期望,大的呢,她喜欢唱歌、跳舞,就希望他在这方面有所发展,给她买了电子琴,可是我们做父母的又没能力教她,在学校嘛,这方面的老师也缺,不像城里,只有顺其自然了。”这时她流露出一点遗憾,但又很坦然。杨柳呢,一直呆在一旁不说话,不时地从盘里拿一个李子塞给我,到最后,我不得不把李子重新放回到盘里去,我想如果我勉强吃下这一个,她又会塞给我下一个,这样实在不行,我肚子受不了。到吃晚饭的时候,我只好骗他们说,我吃过了。杨柳不肯吃晚饭,要带我去看大桥。从她家出来,杨柳胆大多了,问我有没有时间,要带我去一座山,看一座庙,还说她们班主任曾经带她们去过。后来,她和她的好朋友王敏带我和博艺一起到大桥上去玩,因为那大桥是新建的。桥下是葫芦河,河水很平静,但曾经的气势仍有痕迹,露出宽广的沙滩。那天傍晚的天空很奇特,云彩变幻莫测,一会儿红,一会儿青。走在桥上,风很大,一切都很安静,谷地显得似乎是有点辽阔了,因为在暮霭中远处的山峰都看不真切,若隐若现了。我和博艺羡慕地看着杨柳和王敏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唱歌,回忆自己的童年。

在中石村最新鲜的事是去教堂了。在峪口村,我们就看到有教堂,可惜由于匆忙,没来得及去看一眼。一路上,我还一直为这件事耿耿于怀,以为再也不会有机会了,因为我想,在农村,教堂应该是很少的。没想到,志华他们真厉害,打听到这里有教堂,并且在什麽地方。晚上,除了景波和媛媛,我们都去了教堂。我知道景波是不会去的,一谈到基督教,他脸上有一种不屑一顾的表情,“我看到教堂感到很伤心,不是说基督教不好,而是我们自己的文化没有得到很好的传扬,却接受外来的东西。”所以我把他归入守旧的国粹派。一路上,我充满了强烈的好奇,这里的教堂对我来说真是一个谜,一个复杂的谜,教堂会是个什麽样子呢?教徒的状态又会是个什麽样子呢?我想起了杨柳妈和王敏妈的话:“我们这一代不信,信的都是那些四五十岁的妇女,说什麽信了主就会一世平安,没有病痛。”杨柳的妈妈还说:“我从来不去教堂,他们孩子也不去,不让他们去,这些嘛,都是他们外国的东西,我们平时只烧烧香。”所以,我想,他们对上帝是不是一种迷信呢?就象求菩萨保若一样?所有这些问题就像烟雾一样弥漫着我。

 那天是星期四,并不是礼拜天,当我们到达教堂的时候,已经坐了许多人,妇女占了大多数,还有的带了小孩,一个中年妇女站在台前给弟兄姊妹们讲道。出乎意料的是,她讲得非常好,完全不是想我想象的那样,没有知识很盲目,甚至愚昧。我觉得她似乎在用科学和理性精神证明上帝的存在。所以听起来觉得有点别扭,我觉得这不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应有的态度。其实在这个问题上,我是很矛盾的,我不相信信仰完全跟知识无关,可也不相信知识对信仰会有多麽大的力量。我仔细观察了那些基督徒,他们并不是穿得很破旧,所以不会是苦难使他们逃避。那麽是什麽使他们相信上帝的存在呢?我总觉得人们是很功利的,让他做什麽事必须许之以利,如果不许之以利,他们怎末能相信上帝?他们为什麽要相信上帝?他们怎末知道上帝存在?对宗教,我有太多太多的迷惑。当我问他们怎麽知道上帝存在的时候,他们对上帝的存在都是深信不疑,并且试图说服我。有些教徒并不识字,可他们会说圣经上的许多话。从教堂回来,我更加纳闷了,我越来越想不清基督教和这些教徒是怎麽回事了。

  杨柳后来一直一步不离地跟着我,拉着我的手不放开。很晚了还不肯回家,还骗我说,她以前经常在姥姥家过夜,爸妈不会担心。直到她爸来学校接她,她才打消和我一起睡的念头。,但她还是不忍离开我,要我送她回家。那时已经很晚了,十点多了,可我还是无法拒绝孩子的这个要求,如果我不同意,孩子将会怎样地伤心呢?可我知道终究是要分开的,心里很难受,而孩子,是不会想太远的,在回家的路上她还是快快乐乐的。回到家后,她迫不及待地给她妈看我送给她的雨花石,还说要我明天再去她家。我没有告诉她我们明天一大早就走,不可能来了,只是说,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一定去。我离开她家的时候,似乎没有看到她,可能是没顾及上。我记不大清楚了。

第二天一早,有些男生还没洗漱完毕车就开到学校来,我们把早餐带上上了车。到这个时候活动基本上算是结束了,我想,就还有一个座谈,剩下的时间就休息休息,观观光,感到很轻松。和离开汪川时完全不一样,没有一点的留恋,真不知道为什麽。想起来,去过的三个地方,还真是对汪川的感情最深,可能在那里呆过的时间最长,又是第一个地方。

                          结束

 在博艺的未闻学堂作最后的停留,明天晚上的火车离开天水。我们一行人到达博艺那时,都惊奇地发现:完全变样了!记得我们刚到的那天,屋里很乱,几乎找不到坐的地方。为了迎接我们的到来,他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完全像一个很舒适的家了。我们一踏进这个屋子,主人博艺就忙得没停过,先是买水果,桃和梨,然后是酸奶,然后是天水特色小吃:呱呱凉粉和面皮,再然后是面鱼,最后是西瓜。我的嘴也就跟着一直没停歇过,不断地吃啊吃啊,一是因为实在挡不住美味的巨大诱惑,二是人一旦闲下来就会有吃东西的欲望,好像身体总的有个部位动才行。我还一点都不羞愧地说:“我不想回北京了,在这里多好,有博艺这麽热情的招待和细心的照顾,最主要的是这里的水果和小吃这麽好吃,简直太好吃了!这里和我们湖南差不多,吃得辣,爽!水果又甜又便宜,我就天天吃水果,又减肥又美容,多好啊!”他们都笑我。唉,我也真没出息,哪有吃的哪就能把我留住。不过,天水确实是个好城市。

我说:“感觉有点像军训了,脏。感谢军训,让我知道了什麽是脏,并且能够忍受它。”自从到天水后,还没洗过一次澡,夏天,一个星期,几乎不可想象,可我们就是这样脏过来的。所以博艺把洗澡列入重点考虑对象,下午租车去浴室痛痛快快地从头到脚清理了一遍,做了一次彻底的大扫除。下午来了好些博艺的朋友,有两个学中医的学生,我们一起把脉玩。晚上,博艺和那两个学生带我们去小吃一条街,知道前面有好多好多的吃的在等着我,我就无比地兴奋,一路上问这问哪,并且天水的夜晚是那麽地迷人,富有想象,空旷广大之中的一片繁华。哥哥和博艺老是落在后头,还在继续讨论深奥的问题,博艺一直在想公益事业的企业形式。这时候我根本没有心思听,真佩服他们,在热闹的时候能保持一个安静的角落思考严肃的问题。小吃街可热闹了,人多,又都充满喜气,所以显得更热闹。香气弥漫了整个城市的夜空。每个摊位前都充满诱惑,烤玉米很香,可是吃起来就远不如闻起来那末有吸引力了。走在烧烤摊前总是很矛盾,有烤鱼、烤羊肉、烤牛肉、烤鸡肉……每样都想尝尝,可又担心肚子不堪负荷。本来以为肚子没有空间了,可是当看到他们吃麻辣豆腐吃得很香的时候,我又老远地跑回去买,并且当知道我要去买的时候,又会有人站起来自附和我的胃口,于是我就更有理由去跑一趟了,变得兴冲冲起来。由于我对吃的强烈好奇,闹了一个笑话。当看到一个牌上并列写着“老婆子”“麻辣烫”“紫米粥”时,我问志华道:“老婆子是什麽?吃过没有?我想吃老婆子。”“老婆子是人家的摊位名,不是一种小吃。”志华告诉我,他没有笑,然而我自己却忍不住好笑,我怎末那末毒呢?连人家“老婆子“都要吃掉。后来看到“孙家嫂”,我再也不敢说我要吃孙家嫂了。到街的尽头,我们在路旁边的一张桌子边坐下来,要了两碗兰州拉面和一碗牛肉面,还有啤酒,十个人围着吃起来,女生也顾不得斯文,面条在嘴巴下方垂得老长,还吃得兴致勃勃,津津有味。我开始还奇怪他们为什麽还要面条,这麽容易饱肚子的东西,我的肚子可是再也装不下了。可是等到三碗面条都不见了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也吃了不少,真是:有容乃大啊!难道胃的空间也像公汽,越挤越有?回去的路上,肚子的左下方隐隐作痛,不过我还是不后悔,我想我再也吃不到那麽好吃的面条了,只有这一次,对胃犯罪。我想,如果我还会来天水,我一定还要来这个地方。

  92日,上午李主任带我们去参观天水市最有名的景点:麦积山石窟。车驶入麦积山的风景区,我以为我回到了南方的家乡,映入眼帘的是青山绿水,原来这里属长江水系,自古以来就有“小江南”之称。凭着李主任到市秘书长开的条“北大参观团”,司机把车开到了麦积山的脚下,还请了一个导游,一个气质不错的中年妇女。麦积山,名副其实,形状如一垛麦子,高高耸立,突兀、奇特,让人感叹:只有大自然的神功才会有的奇迹。进入麦积山的石窟里面,又是另一种奇观和感受,这里面有上千种形态各异的塑像,佛、菩萨、观音、弟子,而这些伟大的作品都是一千多年前的我们的祖先亲手创造的(麦积山石窟开凿于魏晋时期,保留了从魏晋到北宋的许多雕塑),于是不得不感叹:人类的智慧和灵巧是多麽地惊天动地!这里面,最伟大最著名的塑像是小沙弥阿难,号称东方微笑,因一向严肃的朱镕基总理看了他后也不禁面露微笑而更为人们所传颂。那小沙弥,微微地偏着头,嘴角的线条很长,一端斜飞入脸的一侧,眯缝着眼睛,笑着。那微笑仿佛是看透了世间的一切无常后,仍对世界充满爱,充满希望的没有丝毫忧愁和恐惧的笑,是纯粹而彻底的,是真正发自内心的,使我觉得真正的笑是微笑而不是哈哈大笑。小沙弥的微笑,显出了他的可爱,又显示了他的智慧,把可爱和智慧这两种看似不相容的东西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中午匆匆地看了看市内的伏羲庙,由于已看过卦台山,所以对伏羲庙看不看无所谓,我没有多大兴趣,特别的是庙内有好些千年古树侧柏。下午和教育局的领导座谈,座谈后我们的工作就算彻底结束了,不过这个座谈很重要,我们必须重视,这是对领导的一个交代,要向他们显示我们的严肃认真的工作态度。座谈开始前先由志华给大家放了赵博讲课的录像,哥哥觉得这样不太好,不过志华很快就停放了。座谈开始,由哥哥对这次活动做一个全面的总结,哥哥谈得很全面,从自然环境到人的文化精神状态,还反映了农村教育的一些问题。我这才知道,他昨天在屋子里写了一下午是写些什麽,原来他早就做好准备了。在哥哥讲话的时候,义工和一些领导前面都摆着纸和笔,不是地记录着什麽。我这才发现,我什麽都没带,很不协调,顿时感到手足无措了。等哥哥讲完,我就把他的纸和笔拿过来,赶快写个发言提纲,幸亏我最后一个发言。不过,我并不慌张,因为这些天来,交流了这麽多,心中不可能没有感受和想法,然而我还是要把思路理清一下。其它的几个义工讲的都不多,也不够深入,我呢,对自己不是很满意,还是觉得准备不够充分,虽然后来他们说我的那些思想不错。会上,一个领导谈到了传统文化的糟粕问题,然后我就给他讲了文化精神和具体方式、做法上的不同,重要的不是要苛求书上讲的怎麽做,而是要理解它的精神实质,我举了孝和父母在,不远游的例子,然后哥哥又作了补充。哥哥总是能很快地明白我说的话的意思,并且帮我阐释清楚,我特别地高兴和感激他,尤其是在众人面前。不知道为什麽,我总觉得这个领导有点阴险,他脸上的笑似乎中带着一种嘲弄人的表情,他脸上的疑问不是严肃的而是嘲弄的,所以我有点讨厌他。不过,其它的几位领导给我的印象都非常好,尤其是李主任和付副局长,副局长讲话虽然有点官僚气,但我觉得他说的话都是实话,他的态度很诚恳认真,并且对我们这方刚才谈的问题都能一一地回答,解释,说明他一直在认真地听。在这写领导中,李主任跟我们是最熟的了,这个活动也是因为他的热情和大力支持我们才得以顺利开展的,所以我们一直都对他充满感激之情。然而,今天他的一席谈话,更使我知道他是多麽地不简单,了不起。我从来没想到,在他们那一代人(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中,在他们那个阶层的人中(县级官僚),还会有这麽杰出的人,关心整个中国社会的现代化,真正地关心教育,关心人的需要。他对传统文化的看法很深刻,使我深受启发:我们继承了传统中不好的东西,反过来拿这些不好的东西来批判整个的传统文化,我们所津津乐道的外国的先进思想,其实早在我们的祖先孔子就提出来了。他举了孔子的“因材施教”和“有教无类”。在他身上,我感受到一种强烈的震撼和惊喜,好像他是我的同龄人,他的思想和我们年轻人的一样,并没有僵化。这次座谈,虽然会后我们一直认为准备得不够充分,但我认为还是很成功,我们大家的态度都很真诚。并且,哥哥提出的长期合作(办暑期班,除了教授经典,还教一些现代技术,比如计算机、英语等)的想法他们很有兴趣,并且哥哥他还想一个人到天水工作一到半年,如果现在单位允许的话。

在天水最后一次吃饭,吃完晚餐我们就得走了,晚上8点多一点的火车。教育局的把我们安排到一个小吃城,吃过那一顿,我才知道什麽叫丰盛。我怀疑天水所有的小吃都上了,我完全记不清一共有多少种了,那各种各样的小吃上得我瞠目结舌。反正最后每样只能浅尝则止,都快撑死了,为了不浪费他们的一片热心,坚持到最后。

我和哥哥去西安,他们五个都回北京。在火车站,我、哥哥和博艺送他们上车。想起我们一起共处了这麽多天,现在就要分离了,心里很难受,虽然我回到北京还可以见到他们,但是再也不可能像在这里这样了,一张桌子吃饭,一起讨论问题,交流思想,玩笑打趣,没有一点的距离。他们上车安顿好后开还没有开,隔着车窗玻璃,车里和车外,我们说着比划着,却不明白彼此说的是什麽,只能傻笑,然后,又开始在玻璃上用手指写,却也徒然,但是虽然看不清写的是什麽,而每个人的心我们都知道,那话的意思我们都知道。已经吹哨子了,可是车还没有开,我们就站在警戒线外,看着他们,看着看着,我就想起呆一会儿我自己也要离开这儿,可是那时没有他们送别。我走得晚,我送走了他们,他们不可能送我,我就想哭,只好转过脸去,不看他们。可我怎麽能那麽想呢?我是不是太自私了?火车徐徐开动的时候,我挥手微笑着向他们道别,我不知道那笑是苦笑还是什麽,不过我肯定,那笑一定很难看,很难看。

   当天晚上十二点多,我和哥哥一起离开了天水,博艺一个人在站台上直等到火车开动,看不见我们。夜幕中,火车离天水越驶越远,而脑海中,天水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人物的一颦一笑越想越近。天水,会有着我永远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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