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甘宁部分农村地区地下宗教复活

“门徒会”“实际神”等邪教势力
派出传教者走村串户“传福音”,隐蔽活动频繁

                 ( 2007-02-11 14:00:51
    记者日前走访陕北、宁夏、甘肃等地发现,在西部部分农村地区,各种地下宗教、邪教力量和民间迷信活动正在快速扩张,一些地方农村兴起寺庙“修建热”和农民“信教热”,正在出现一种“信仰流失”。

    多位受访的专家和基层干部都认为,农村“信仰流失”的出现,是一些农村基层组织薄弱、文化精神生活缺乏的表现,并有可能成为产生社会新矛盾的土壤。因此,重视农村居民的精神文化生活,增强基层组织的社会组织能力,探索新时期群众工作新思路,应成为我国新农村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

■邪教埋下“定时炸弹”

    2005年冬天,陕北某县原新闻从业人员李严宁(化名),以信徒身份从榆林市榆阳区打进反动邪教“实际神”的地下教会内部。他通过实际考察发现,一些像“实际神”这样的邪教组织就像一颗颗“定时炸弹”,存在于政府监管之外,存在于法律约束之外,对群众物质、精神危害很大。

    李严宁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这类邪教不仅正在破坏我国农村文化的原生态,而且正在改写群众的价值观,酝酿着严重的政治矛盾、宗教矛盾,给新农村建设与和谐社会建设带来危险,给国家安全造成隐患。

    他向记者揭露了邪教“实际神”在陕北地区的地下活动──

    “实际神”也称“东方闪电”,与“门徒会”等一样是带有政治色彩的邪教派别。这个邪教打着基督教的名义,认为河南的一个女神是“道成肉身”的最后一位“基督”,要在中国“做王掌权”。

    该邪教自编教义,并结集为非法出版物出版。在其“教义”中称,“中国人最卑贱”、“中国将逐渐大乱,信‘女神’得拯救”、“中国将分裂”、“所有信徒必须破除亲情、友情、爱情,必须打破家庭”等等,内容非常反动。

    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实际神”从河南由南向北传播,1998年传到延安、榆林等地,2004年传到内蒙古、山西一带,现正向新疆、宁夏、甘肃等地大肆渗透。

    据李严宁介绍,“实际神”自知不容于正常社会,因此其内部组织体系十分严密,反侦察能力很强。在其内部组织体系中,最高者为女神,下设祭司,教会分大区-小区-分号教会,负责人叫“带领”;一个分号教会要求不超过50人,人增多后再分成新的分号教会,比如一号教会、二号教会、三号教会等,依此类推。

    “实际神”完全是地下邪教的运行模式。其传教如同传销一样,采用“人际关系网络滚动法”,单线联系。只管入教,不准问姓名,在交流中只称假名,如“小白兔”、“阿狗”等,每个教友只知道自己分号教会的几个人,教友聚会一般不超过7人;新加入者叫“新人”;被公安部门或政府部门发现叫“出环境”,被发现者要么不说,要么胡说;传教者一般不准带任何通讯工具,联系时,多变换用当地的话吧电话,有人接送和负责接待吃住,还给零花钱等。

    此外,“实际神”邪教内部对资金控制严密。分号教会所用经费不能超千元,区教会不能超2万元,多余收入均要秘密上缴;信徒必须尽“本分”,所有信徒财产归“神家”;传教者与普通信徒同吃同住等等。

    “实际神”邪教对群众危害很大。它的信徒都信灾难将要降临,整天神经质,整天检查自己的“悖逆”,加上有病不医治的人比比皆是,导致许多信徒身体素质下降。

    同时,一旦信徒出现思想不坚定或有退却行为时,他们就安排专人千方百计进行跟踪教育,力争“一个都不能少”。在不同的邪教组织之间,比如“门徒会”与“实际神”、“观音法门”等之间,相互争夺信徒,在邪教组织与宗教之间也争夺信徒,他们称此为“狼”抢“羊”,之间经常发生吊打、浇热水等伤害事件。

    宁夏有关部门负责人分析,综合起来看,农村至少有四股势力在危害社会稳定,一是地下宗教和邪教势力;二是民间迷信;三是民族分裂势力;四是敌对势力。这些力量虽然整体上在农村还没有形成大气候,但会影响到局部地区的社会稳定。如果任其泛滥,不积极寻求有效对策,后果将十分严重。

■西部部分农村“信教热”的影响

    邪教对西部农民危害最大。而其扩散背景,则是西部农村“信教热”。记者发现,从陕西延安到榆林,再到宁夏西海固和甘肃庆阳,无论是从汽车窗口看到的公路附近村庄,还是随机走访的山村,都有一个共同点:“村村有寺庙、见神就祷告”。

    榆林市民族宗教局副局长胡统金介绍,截至2005年底,全市106处宗教场所,教职人员120人,约有20万信教群众。庙会活动日趋活跃,农村建庙几乎达到一村一庙的程度。

    对此,陕甘宁革命老区的部分基层干部直言,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一方面“地下宗教”快速扩张,一方面政府却缺乏有效监管,县、乡、村三级信息不灵,对宗教家底不清,有些县甚至至今没有专门的宗教事务管理部门,严重存在无部门管、无人管、不会管、不敢管的问题。

■地下宗教向农村转移

    农村近年来寺庙“兴建热”的背后,是部分农民对各类宗教活动的追捧和信任。

    一些基层干部反映,农民现有文化活动主要是喝酒、打牌、看电视。农村税费改革后,乡村两级经费更加捉襟见肘,这使得本就被忽视的农村文化建设更加被边缘化。

    陕西省委党校党建研究部主任岳东峰认为,现在一些基层干部在思想观念上仍然保持“重经济、轻文化”的惯性,忽视农村文化建设和农民精神文化需求,这是导致部分农村地区“地下宗教热”兴起的重要原因。

    记者在调查中发现,因为城市的管理能力相对较强,地下宗教、邪教力量的活动近年来出现一个明显趋势:向农村转移。

    陕西延安、榆林、宁夏固原和甘肃庆阳四地公安部门介绍,“门徒会”、“实际神”等邪教势力派出传教者在农村走村串户“传福音”,隐蔽活动频繁,有关部门难以打击和控制。

    记者在调研中了解到,实际上,近年来在陕甘宁一些农村地区,宗教场所滥修乱建现象愈演愈烈。

    一些参与管理、监控、打击地下宗教、邪教活动的干部们不无忧虑地说,这些力量采取从农村突破,不断“圈地”做大,然后逐步向城市渗透的策略,令人警惕。因此,将防范和控制邪教的工作重心尽快下移到基层已是当务之急。应尽快建立起有效遏制“有神论”作大成势的体系和具体措施。

■农村建设软肋助长“信仰流失”

    一方面地下宗教、邪教和民间迷信在中西部农村扩散,另一方面这个情况未引起干部群众的足够重视。记者走访的众多业内研究者和干部群众认为,地下宗教、邪教的传播,反映了部分基层组织建设薄弱、农村文化精神生活匮乏、干部认识不清晰的工作软肋,助长了“信仰流失”现象,需要加以正视。

    延安市社会文化局副局长赵吴宁从事基层文化工作20多年,他深有感触地说:“现在农村文化阵地要么没有,要么建成了变空壳,送图书放着落灰尘,送电影、戏剧下乡也只是老弱病残者来看看”。

    他反思农村近年来的“信教热”,得到的教训就是“我们自己放弃了农村思想文化阵地”。

    陕西省委常委、省政法委书记、省公安厅党组书记宋洪武说,近年来地下宗教和邪教力量利用了干部腐败、教育跟不上、医疗卫生保障水平低等社会问题,大肆发展信徒,扩张势力。这说明一些党外的人才没有团结在我们周围,而是被别人利用,这跟过去的情况有很大不同。

    现在不仅老百姓,包括不少基层干部都难以分清宗教的正与邪,合法与非法。老百姓对待宗教的态度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要加强农村文化建设

    针对西部农村地区地下宗教、邪教抬头的现象,接受记者采访的专家、干部均认为,应借新农村建设之机,加强基层政权建设,下大力气关注、满足农民的文化需求。

    中共陕西省委党校党建研究部主任岳东峰认为,地下宗教、邪教、民间迷信等在农村抬头,反映出了基层组织薄弱的“老问题”。一些群众把就业、医疗、教育等社会问题看成是“共产党带来的”,加上一些基层干部作风不实,影响到了群众对党的信任,相当一部分农民转而在思想文化上寻找新出路和新寄托。

    岳东峰说,基层组织近年来在占领思想文化阵地上工作有失误。目前最大的两个问题:一是用党的最新理论成果武装人的头脑方面,措施还不够实、不够深、不够透,离普通老百姓的实际生活较远,与老百姓的切身利益联系不紧密,一些新的理论成果还没有深入到基层尤其是农村和农民中去。二是新的核心价值观还没有被百姓熟知和接受。

    (记者谭飞、陈晓虎、刘书云)来源:《瞭望新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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