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认定人类世界有其历史的话,我们发现,自古及今,我们并不缺少任何今天所(强烈)关注或者所(急切)需要的美好的价值观。
我们今天并不需要太多的新的说法。
一个时代的核心价值就像一盏明灯,照耀前方的道路。
因为物的世界(是)有折射,有反映,时代精神(在)对人性人心的触碰、激活、照耀反射出来的是为尘世之光。
(时代精神)从人性人心的基本角度出发,同时有它的时代性和社会性。
但是今天的时代精神是如此难产。
不只在整个社会公众的生活之中我们感觉到这一点,并且在文化的、哲学的理论思想(和社会科学)和领域,它们的焦虑我们也可以感受到。
其实我们只需要回到基本事实,过一个普通平凡的人生。
在平凡本分生活之中,也仍然需要一种真诚的、大丈夫的气概,以及追求真理和人生真相的坚韧不拔的精神。
很高兴这次研讨会提供了一个机会,让我从实践者的角度谈谈自己的看法。
我们已有整整十年的实践经验。
2000年,我从北大哲学系研究生毕业之后,我把自己(彻底的)流放到中国社会最底层、最无可名状的(人生深处)。
不止去掉我的社会身份,我外在的生活,同时我把自己内心世界多年来追求真理的哲学思考在意识当中所沉淀下来的概念以及形态化的东西都去掉。
把它还原到一个普遍的当代中国人、一个草根(的生存状态)。不止是生存状态的还原,还是思想意识上的一种还原(或者回归)。
我没有事先设定什么。也没有走所谓上层路线。也不企图通过自己的思想力影响周围的人。
也许一种生命的信仰,能更多的提供给我们实践(或者生活)的空间。
在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我们亲身经历、参与、见证,甚至可以说在某些(关键的、最隐秘的、至今尚未完全显明的)方面,引导了中国社会基层最真实、最鲜活的变化。
一耽学堂并不是一个学校,所以用school一词并不准确。
中国传统中有所谓学堂书院的称呼,但不知道英语中应该怎么翻译。事实上它可能更多的是强调把教育作为教化来考虑,使其成为整个社会里面全体成员的日常生活(或谓“自然社会的生活共同体”)。所以这是一个自我教化的工作。
(或者说,是一个沉潜自然、默默化育的精神性事业。)
我们自己最简单的描述,这是道义实践的一个义工团队。
道义实践是中国学问的基石。
志愿者或者说义工的称谓可能借用了公民社会中志愿行为的一种身份角色。我们十年来招募的志愿者老老少少都有,从北京大学的老师学生开始,到现在的普遍百姓;最远的报名志愿者来自格陵兰岛。
大家都是今天的普通中国公民,在志愿者,或者说义工的身份下,大家把更多的人生、阅历、思考释放出来。
我们的早期工作,在小学、中学、农村、公园,在社会底层的日常的,小群体,小团体,在各种各样的形式下,开展有关文化的、道德的道义实践。不同的年龄段我们有不同的文化定位和公益社会实践的安排。所有的项目群,文化的、公益的和人的项目群的设立安排,其核心的出发就是对于“语言、人和社会”的整体关系的考虑。
语言、人和社会的重建,是我特别关心的问题。
比如说作为中国几千年的优秀传统文化资源,在今天如何完成它的现代转化,在这方面,应该说我们有一定的成效。
现在的中国,很好的提供了这样的工作场所。
每一个普通人的内心都处于这样一种艰难隐忍的状况,都处在一个强忍着生活的状态。在中国发生的精神领域的工作,关涉到每一个个体,每一个人的心灵。
我们的事业如此广阔,占用着古今中外所有的人类的各种资源,但是我们又显得空前的无力和苍白。所以每一个人的参与,每一个人的自组织的小群体的状态,其作为精神事业的(初始基点的)意义,就特别凸显出来。
在底层社会你会发现,人类的精神活动,已经回到“原始部落时代”。威权政治和政治话语式的思想对社会生活已经失效。
具体来讲,我们团队的三大使命:用志愿精神来传承、发展和弘扬中国优秀文化;用社群生活的养成和改造来引领和推进具有中国价值和本土使命的公益事业;同时探索了实践中国社会基层的教化或者说教化工作。
以现在公民社会人文教化为其使命和职责的本土公益事业是未来中国文化和公益事业的出路。
关于一线的工作,我举一个例子,以便于大家更形象地理解。我们现在在全国各地,主要是在北京,做的社区公园市民公益健身晨读活动,北京大概有20多个公园开展这个活动,(时间)最长的是香山公园晨读活动,已经有6年历史。周日、周六或其它时间,普通老百姓自发在开放场所,形成临时的小集体,由我们的义工带领大家诵读古文或者别的代表性文章。
这是一个在现场的活动。大家的诵读,自发的聚集,在过程中的讨论和交流,完全是随意的,自发的,平等的,开放的。
通过现场的大量的工作,我们自己总结,得出几点,特别值得分享,供大家参考与借鉴:
1我们现在老百姓特别需要一种心理上的凝聚和提振。大家渴望形成哪怕临时的、松散的小团体。
2所谓传统文化的文章,我们在诵读的时候,其实并不是单把它作为一种道德的形式上的灌输,更多的是对自己母语,或者说文化母体的熟悉、亲近的一个过程。
3更主要的是,它激发的是今天的生活在不同的历史尺度下的人们的人生记忆和生存感受,把它们激发出来,变成一种现场的,面对面的互动和交流。
我们知道,近一百年来是中国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化。但是这种大变化到21世纪的今天,还在进行,还没有结束,可能还要走很长的路。(并且在未来的行进中会不断获得新的理解和发现)
我说这个的意思是,我们现场参与的老年人特别活跃。最年长的一位义工,在朝阳区的团结湖公园,75岁。他们都是普通老百姓,有退休教师,有退休军工企业职工,也有国家机关人员,小市民,家庭妇女,也有的来自农村。
六、七十岁的人,是我们目前该项目活动的义工主力,最活跃最积极的主力。他们其实是活着的传统和历史,虽然并不具备学术出身的背景,但是他们见证了上世纪最剧烈变化的这一百年的几个重要阶段。这就使得这种一线的、现场的精神和文化的工作具有非常丰富的内涵和意义。
我们甚至可以说,这是一种社会自发的心理治疗。不光具有文化重建、文化扎根和公民社会的意义,它还具备……(录像有中断)
因为它带来的变化不止是不同的人、不止是不同的想法的汇聚,这里面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民间的、生活化的语言,重新开始了。(老百姓开始用自己的语言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个人甚至认为这是民间讲学的开始。
在这个活动当中,最活跃的,最能显现内在的精神活力的群体,我们发现,他们的思想有不同时代的记忆。而且这里面也包含着今天的现代中国社会(发展)所带来的对人的心灵的影响,不只是传统的,不只是近代的,还有改革开放30年来对人的思维上的(生命状态上的)影响。
这里没能跟大家讲得特别详细,如果大家在北京有兴趣,欢迎大家去参与。
这个活动是作为整个的一耽学堂的文化公益事业的一个部分;作为中老年人的、社群生活的项目。以下还有一些对于我们一耽学堂的整个事业的其它描述。
今天的中国是世界的中国。现在中国不光是世界产品的制造厂,还是世界精神的制造厂。人类历史们上的各种优秀的文化以及它的真实的践行者,传承者,恐怕将来要在这片土地上共同的耕种。
而这个时代,对中国文化自己的传承和复兴,需要起到(扮演)一个初始激活的作用。
和现代公民社会结合起来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使志愿精神获得本土化的解读。现代西方社会的公益或慈善事业在中国的本土的生命力和价值在于它是一种基层的文化重建,有其文化的使命。
可以讲,这种公益事业或者志愿精神是今天中国文化以及社会建设过程中所有的民众的自我解放的出口。
中国(中华民族)的精神世界的现代化的推进,面临着空前的困难,但是在这个特别困难的当中,它产生出时代的新的希望,并且它自己的现代的转化的完成,对其它民族的传统现代转化会有一个非常积极的借鉴和参考。
这个过程会给出中国文化和中国社会崭新的图景。
所以我觉得我们今天的回溯传统,或者说回到孔子,也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单向的过程,它更主要的是回到今天的孔子,孔子在今天会怎样说,怎样做?
我个人的看法是,如果孔子活到今天,也会来做一个义工。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