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期增刊1
(2008年4月下旬)
逄飞:你想聊什么话题?或者你想问什么问题?
科报:能不能先简要介绍一下您的经历?
逄飞:7年半了,这些经历怎么介绍啊,一桩桩一件件……
科报:您老家是辽宁的,97年时到北京念硕士。您本科在什么地方念的?
逄飞:我本科在吉林大学哲学系。
科报:到北大之后,您导师是哪位?
逄飞:叫曾志。呵呵……
科报:在上学的过程中,您最大的爱好,或您最喜欢的是什么?
逄飞:还是哲学嘛,是哲学。我最大的兴趣……那时因为很年轻嘛,十八九、二十一二;觉得还是少年意气,要追求社会和人生的真理。那时那种探寻的精神和那种追求的愿望,是比较强烈的。
科报:那您觉得在哲学里面找到了吗?
逄飞:在哲学里面应该说,见到了一些人,也似乎见到了一些自己。
科报:“见到了一些自己”是什么意思?
逄飞:就是对自己似乎有所认识,但是还不能说很透彻、很全面,似乎……一开始想追求宇宙、生命的真理,但是越走越深,越走越长,但到最后离开校园的时候,并不觉得自己得到了什么东西。但是那时,反而对自己稍稍有一点点认识和感觉了。从一个很远的目标开始走,走到最后,走到最近的地方,发现对自己似乎有一点清醒,有一点认识,也就是这个样子。
科报:您说的“有一点清醒,有一点认识”指的是什么?
逄飞:就是知道我在哪里了。
科报:知道了我在哪里?
逄飞:一个平凡人、一个普通人,它的生命像小小的一粒灰尘。这个灰尘是飘荡在宇宙的哪个角落,在历史的哪个阶段,在社会的哪一个位置。就是有一点清醒和认识,就是知道自己在哪里了。这也是似乎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科报:您说的“知道自己在哪里”,是不是知道自己的人生定位和今后要走的方向了,是这个意思么?
逄飞:如果从今天来讲,是有一点知道的,是的。
科报:您是在毕业之后,就打算办这样一个“一耽学堂”么?
逄飞:朦朦胧胧有这样一个方向感,至于说具体做什么,还不是当时就清楚的。具体的东西,总是在实践当中,在血汗的行动当中,自己实践出来的。一开始只能说,似乎对自己有一点清醒,有一点知道,明白人生的大概位置,明白在这样一个时代,这样一个社会,一个人的生命的价值和意义,仅此而已。
科报:价值和意义是什么呢?
逄飞:一个人对于自己的生命如果有一点点感觉,并且这种感觉体现为他对生命的价值和意义的认可,首先就是他心里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是什么呢?就是他能看到另外的、许多其他的人。
科报:这是在怎么理解呢?
逄飞:看到另外的许多其他的人,就是说他在考虑一件事情,一个人生的方向的时候,这个方向不是一个人的方向,是许多人的方向,在这个含义上才发生所谓价值和意义的问题。否则对个人而言,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存在的。仅仅就个人而个人,比如说,我喜欢吃麦当劳,我喜欢穿白色的衣服,这就没有什么价值和意义。只有当人群发生一种普遍的联系,许多人可能因为某种缘故,能走到一处的时候,价值和意义在人们的相互交往和公共生活里面才出现。就是这个东西。
科报:“一耽学堂”要读的经典,主要是儒家经典吗?
逄飞:我们主要是鼓励青年人要有朝气和力量,要做事,要担当。有朝气,有力量,能担当,能做事。
科报:我们是要普及儒家经典和儒家文化吗?
逄飞:我们是学习、体认和普及中国优秀文化。这里面,优秀文化的含义,不是以学派,儒释道来划分。凡是有利于今天的人心教育、教化工作,凡是有利于今天的社会精神和文明,凡是有利于今天公共生活中的道义和良知。所以不是为什么而什么。我们讲的普及,实质上是在讲老老少少,老中青少一盘棋,是一个生活重建的概念。
逄飞:今天来讲,中国人的公共生活的空间是很小的。人群的一种自发地、自组织地形成一种生活的空间,形成这其中的民众的独特的气质。时代先酝酿公共生活,然后是民族气质,然后是时代精神,然后是世界公民的普适价值。
科报:哦,这是一步一步升华的过程。咱们在做的只是第一步?
逄飞:对。还需要一个生活的养成。最近的这种文化虚热,年轻人、大家慢慢也都看出来了,这只是神经衰弱的表现,脾胃失调的表现,营养不良的表现。
逄飞:所以,我们号召“人文日新,从青年起”。青年人要拿出自己的真精神、真力量、真性情。要能做事,能担当。做公益,做义工。所以还是要改造青年嘛。
逄飞:青年人要勇于改造自己,这个时代就找到方向了。如果大家都觉得社会不好,没有人从自己、从自我改造开始,那这个社会还是没有希望,还是一团乱糟糟的声音,你方唱罢我登场。
逄飞:今天这个五四精神,如果谈青年,我觉得就是,今天的青年人有历史的视野、现实的坐标,世界的情怀,人生的落脚。要有一番大尺度,要把自己的真性情、真精神、真力量拿出来,做公心天下,努力先进,做公益、做义工,从自我改造开始,带动基层社会,基层生活当中的文化教育的普及,做草根。
科报:做草根?
逄飞:对。每个青年人要做一颗种子,做民族的草根。我们所做的,我就命名为“青年文化公益事业”。“一耽学堂”7年半了,3000多青年人,也有一些老人,以青年人为主。
逄飞:“青年文化公益事业”,就是今天青年人的时代使命。我们这一代人,面临一个是文化的大繁荣、大发展,一个是本身的文化的传承、传袭的过程。文化的教育的、道义和良知、道德教育的人心需求、伦理重建、生活重建,它要跟第三部门、公民社会,跟十七大报告提到的基层的自组织结合起来。青年人,我们是三个定位:文化+公益+青年。文化和公益事业,青年在这里要做一个时代的先行者、先锋。
逄飞:怎么使文化教育、这种道德伦理的东西跟我们的生活、工业社会结合起来,如何使民间的草根精神,公益的资源,第三部门的力量,把它用来推进社会文化的繁荣和发展,青年要做先行者和主力军。
逄飞:这是我这么多年摸索出来的这个事业,它是一个社会事业、一个公共的,青年人的时代使命。青年文化公益事业,是文化教育和公益的、公民的东西结合起来,青年人要摸索的一条路。
科报:这是从教育的角度来考虑吗?
逄飞:这是从时代和社会的需要来考虑。这是一个民族复兴过程中的需要,是社会转型过程中的需要,也是一个时代精神的需要。民族、社会和时代。
科报:从五四以来,西方的教育讲究科学,讲究真实,求真。这么多年以来,咱们走的是西方教育的路子。到了现在,为什么要把古典文化、传统文化重新捡起来呢?
逄飞:一个人是要有力量的。鲁迅讲,一个人是要有点精神;毛泽东讲,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这个含义实际上是,人是要有点力量,要有点生命的精神,有点生命的力量。如果说我们只是掌握了一种知识,或者是掌握了一种概念,似乎对文化、对历史、对人生有些了解,可是不能去实践,不能真正地脚踏实地地去生活;或自己去生活时,不能对周围的人群的生活有所贡献,真实的贡献和服务,这样的人生是软弱无力的,这样的知识储备,是教育体系、也是大家所不愿意看到的。
科报:如果一个人掌握了高深的知识或一种技能,这不能算是一种力量吗?
逄飞:它不会给人力量,它只是一种准备,一种准备的资源而已。知识、技能、包括一种理解力、包括一种方法,看待事物的一种框架,这些并不是生命的真实力量。
科报:那生命的真实力量是什么呢?
逄飞:这就是中国的传统文化几千年来所特别强调的,一个人怎样才有力量?要有人格,有了人格才有力量。人格是哪里来的?要有一种境界,要有精神的境界,要有人生的学问和智慧。没有境界、没有智慧,一个人的生命是没有空间感和厚度的,就没有力量。人要有人格,才有力量。
科报:您说的人格,是人格魅力吗?
逄飞:不只是外在的,有诸内而形于外。这种人格,是一个人作为一个生命的对于一种精神境界的追求和修养。包括他对生活的体验和智慧的学问。
科报:也是一种影响力吗?
逄飞:是的,生命是有很大的影响力的。一个有力量的人是有很大的影响力的。毛泽东就是。
科报:目前在全国高校排名中,清华连续12年综合实力排名第一,而且清华也很重视文科教育。您认为清华的学生和北大的学生有什么区别吗?
逄飞:在我们“一耽学堂”义工里面,清华、北大的学生都不少。清华大学草坪上有个校训:行胜于言。加上它本身理工科发展的历史氛围,她的学生比较趋向于务实。北大的学生也是很优秀的。
逄飞:今天来讲,任何一个大学生已经不能简单地用学校的风格来代替对学生的划分,北大、清华的学生都很优秀。我们讲学校风格的不同,只是在讲历史的不同,历史倾向的一种风格。现代的学生,应该说都差不多。差不多,一方面是好的含义;另一方面,也包括今天的北大学生和过去的北大学生是不一样的;今天的清华学生跟50年前的清华学生也是不一样的。
逄飞:今天的学生有一个共同的、普遍的问题,就是人文教育和一个人生命力量的培养。
逄飞:我们的青年是民族的腰杆子。现在来看,这腰杆子还没挺起来。腰杆子没有挺起来,脑袋再聪明、身体再结实、两条腿再健壮,没有用。所以今天来谈五四,一定要谈到民族的高度。不管从哪个学校入手,都是一样的。单独谈某个学校,是混淆历史。今天的北大也不是老北大。今天的清华跟过去的清华差距也是很大的。所以必须立足现时代的问题来谈,才能谈出深度和意义。
逄飞:民族,对于今天的民族复兴、大国崛起也好,我们的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制度文明、社会文明、政治文明不断发展的今天,最终还是要落实到人。一个民族、一个民族的真精神,一个民族是否对这个世界,作为一个大国,是否能输出价值观,是否能够表达她独特的精神,是否能对其他民族和国家、其他文明有所贡献,还得靠这民族今天这个时代社会里生活的一群人。这一群人里面,老老少少,青年人是代表一个国家的精神,是一个民族的腰杆子。我们这个腰杆子今天有没有挺起来,还差在哪里,这是今天最主要的问题。
逄飞:标题就可以写:我们的腰杆子挺起来没有?今天。说实话,我觉得还很软。上层建筑也好,经济基础也好,腰不行,就折了。
科报:您做这个学堂,一开始就是想办一个学堂吗?
逄飞:学堂是一个名称,一个平台,在做的是一个事业。
科报:就是您刚才说的青年文化公益的事业?
逄飞:是的。只有这个事业才能挺起民族的腰杆子,才能传承、继承和创新新文化,才能扎根和落实新生活,才能培养和带动新青年。新生活、新文化、新青年。
科报:这是一个公益事业,公益事业需要有资金支持。不知您的资金支持从哪里来?
逄飞:我早上还给我们大学生写信,我们重庆和湖北的义工们,前些天他们搞活动不太成功。还可以吧,但媒体报道出来,说是不太成功。我就给他们写了封信,我就说,主要还是培养青年做事、草根。草根嘛,你是一颗种子,你真情地、彻底地、热烈地拥抱土地,无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环境,像草一样地生,把根向深处扎。
逄飞:我曾经讲,钱不是个问题。就我们来讲,早期没有办公室。小钱办大事,没有钱也能做事。因为真正做事是用心,真正有意义的事情是用心做出来的,用真心、用赤子之心做出来的,不是用钱做的。所以,没有钱一样做。现在只不过是大家认同了,捐钱、捐物,是自愿的,维持吧。但最重要的是培养人,有人,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人能做事,不是钱能做事
科报:学堂的日常运行,经费从哪里来?有没有企业赞助?
逄飞:没有企业,都是老百姓,没有什么企业家。也谈不上运行,没什么经费,就是老百姓捐款,付房租。是老百姓捐给我们,我们付房租。
……
逄飞:青年要有吃苦精神,没有钱也能做事。原来我们连办公室也没有,现在你看到的,固体的东西,全是老百姓捐赠的。除了空气、阳光是自然赐予的,其它的都是社会、老百姓所赐。
科报:这也是……像您说的,一种人格、一种力量带来的么?
逄飞:这说明,大家确实觉得这个事业对社会有一些价值和作用,所以他们认可了,他们自己也愿意参加和投入。
科报:您的最终目标,是要培养整个社会的青年,整个民族的力量吗?
逄飞:对,民族的腰杆子,新青年。100年前我们要有新青年,现在还是要有新青年。100年前,像国歌里唱的,到了最危险的时候,现在还是最危险的时候。总书记也提,现在还是要长征、新长征。100年前我们需要新青年,现在还是需要新青年。100年前是救亡图存,今天还是生死之际。
科报:您怎么看最近的中法关系?
逄飞:一个国家被世界认可,并不简单的是GDP和经济的问题,是发展几十年、一百年。至少可以看出来,大国来讲、主流的舆论也好,对中国还是存有很大偏见、或者说视而不见,或者蔑视也好、无视她的存在。一个民族要想获得一种生存的、一种自己的空间和自我肯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逄飞:这对我们来说,恰恰也是好的。我们民族的复兴发展,一定要是大尺度,不能说现在我们已经……大尺度,我提出至少要200年。一个民族的精神和灵魂要想真正地苏醒和强大,这是一个大尺度,必须放在一个历史的,几百年、几百年的尺度里来看。短视会造成盲目,盲目会造成投机,投机会造成错位,错位会造成混乱,混乱会使我们的信心资源、社会资源、甚至政治资源、我们已有的经济资源都会耗损。
科报:虽然我还一时转不过来这个圈,但我也觉得现在是挺混乱的。
逄飞:这些年,这些文化热的情况,你看看媒体的讨论就能看出,各种声音。大家一下子好像在争论什么事情,然后就不了了之。实际上,每个人都没有找到说话的对象,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说话的出发点,在一种迷雾和昏暗的环境下,互相一种错位的、无序的、没有对象、没有目标的争论和表达,实际上是一个民族的精神的一种挣扎,是在酝酿的前期时的一种挣扎和混乱。什么文化热啊、国学热啊,扯淡!
逄飞:就像小时候我们上电影院看电影啊,电影大幕还没有拉开,底下乱七八糟,小朋友都进来了,你喊我叫的,灯还不是特别亮。大幕还没拉开,底下乱七八糟一团,就这个阶段。时代精神还没有出场,这个时候,青年是一个民族的信心所在。一个民族的腰杆子,它必须有一种坚忍、勇毅、深沉、广大,它必须有一种前行、贴着地面前行,把自己放低放平。通过做事,通过在基层做公益、做义工,通过为人民服务来培养力量。
逄飞:青年能够有方向感了,通过改造自己有方向感了,社会老老少少就有根主线了,资源就可以最大化了,信心就可以凝聚起来了。今天提青年,它的意义作用非常大。
逄飞:青年总是很软弱的,甚至很跟风、很虚无、或者是很虚张声势,整个社会的文化争论,信心啊……都是没有凝聚点的。因为老年人,即使看的再清楚,他们还是觉得,社会民族兴旺的责任在下一代,但是青年人没有振作、没有精神、没有力量的话,社会的信心凝聚不起来,社会的资源没法子找到一种有效的实践形式。
科报:您说的太好了。但青年的迷惑、迷茫,找不到方向感,不也是现实环境造成的吗?
逄飞:他的迷惑、迷茫很正常,因为人生阅历在那。但是好在,他的心还是真诚的,还没有沾染上世俗的名利和个人小我的计算。所以,他可以把他的真性情、真心,通过做公益实践出来,去感召教育大众。我们的学生,当初感动了很多人。
逄飞:像一些老红军、老干部,虽然不认同传统文化,但打电话说,你们年轻人,今天在这个时代,不计名利,义务地,认真努力地去做。不管做了多少,不管做的是否有成效,至少他希望为社会,出于公心,做一点点努力。看到这个,给了他们多少鼓舞。
逄飞:青年话题,应该采访一些老年人。我们有一位老人家,是狼牙山五壮士那个团的,张永儒,八十多了,对我们的学堂给了很大的鼓励和支持,为我们写了很多书法作品,让我们送义工……
逄飞:青年是民族的血脉,不在于年龄。实际上我们今天要凝聚民族的信心和力量,就是要把100年前的新青年、80年前的新青年、60年前的新青年、50年前的新青年,把所有新青年的信心、力量和勇气汇集起来,解决今天的问题,今天的青年成长的问题。
逄飞:100年前的新青年,时代不同了,但他们那种精神和气血就是要学习。那时有的人搞国故派、西化派、有的人投笔从戎,有的人怎么样……虽然各自的职业、理论观点不一样,但所有他们都有一个早期的共同点,都是为了救民于水火,都是为了救亡图存,都是为了国家民族。章太炎研究哲学,哲学界也好,不管什么界别,甚至根本与文化无关的,都是为了国家民族,都是把自己的生命放在血与火的一线,这就是青年。他们有的从政、有的从商、有的搞文化,文化还有许多界别,甚至观点不一样,冲突,这都是表面的。
逄飞:胡适也好、冯友兰也好、章太炎也好,都是为国家、为民族、为百姓。就像黄埔军校讲的,为国家、为百姓,不要钱、不要命。把自己放在血与火的一线,放在民族、国家、生命的一线,这就是青年。只有这样的人,才是民众的脊梁,民族的腰杆子。
逄飞:所以今天的青年,我们恰恰要集合各个时代青年的勇气和力量,甚至包括100年前,虽然他们说是要打倒孔家店,但为什么这样,是要解放人们的观念,解放人们的束缚,他们用了极大的勇气和力量来冲破牢笼和羁绊,那么这个勇气和力量是从哪里来的,也是为国家、为民众考虑的。我们今天还是这样一点。
逄飞:所以,100年前反孔也好,100年后尊孔也好,其实是一样的,只要真正是为国家、为百姓。
科报:尊孔和反孔是一样的?
逄飞:在某种意义上是的。当然这涉及到文化的讨论了,实际上是一样的。因为只要是为国家民众的需要。真正的孔子是人生的学问,不是学派。反孔是反那种学派的。那种理论的、体系的、那种压制的观念的东西,不是真孔子。真孔子是一个人,我为什么要反对你呀?你不代表什么,作为个人来讲,人跟人不存在反对或特别特殊的崇拜。
逄飞:100年前的新青年是对的,今天也要新青年。青年的精神,尤其是青年学生的热血精神,对国家、家国天下的社会责任感,就是青年,这也是新青年。也是值得年龄还小的青年来学习的新青年。
逄飞:老人家可感动人了,自己不让我们送,每次自己坐车来,拄着拐棍,在西北旺那边。很有激情,感动、教育了我们很多义工。老青年、新青年,虽然都是新青年。一定要在新青年这个主题下。
科报:我在网上查了一些北大的资料,负面言论非常多,说是北大精神已经衰落,您对这个怎么看?
逄飞:怎么看?这是事实,有眼睛的都看得见。
科报:还有一些不好的事件……
逄飞:事件还只是表面的,还有很多没有成为事件的,到处都是,也很多。
逄飞:今天谈青年,不一定要从北大谈起。今天谈青年精神,不一定要从北大精神谈起。一定要有一种时代感,要放在100年的尺度上来谈新青年。
科报:北大精神可否说是五四精神呢?
逄飞:不能这样讲。五四精神是一个时代精神,北大只是一个教育机构而已。今天我觉得,这个必须分清楚了。五四精神是一种时代精神,是那样的一个时代的,国家民众的一种觉醒的诉求和行动,北大只是一个教育机构。就是这样。
科报:那北大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精神,是吗?
逄飞:我不太清楚。五四是一个时代精神
逄飞:五四是一个时代的,是一个时代的精神,是我们100年来救亡图存的号角,一种精神的象征。
科报:这不是也说明北大愿意把五四精神拿来作为北大精神么?
逄飞:精神不是说谁想拿就拿得了的,也不是说自己想靠就能靠得上的。时代的精神必须得有一个时代的情怀。如果没有对这个时代的深层广大的爱和担负,没有实践的勇气和责任使命,跟这个时代都是陌生的,再把某个时代的什么精神拿出来,那不是做梦吗?一场游戏一场梦。
科报:北大也没有一个统一的校训吧?
逄飞:我是不知道。也可能形式上有,但大多数人不知道。
科报:好像有三个版本:爱国、民主、科学、进步。像北大的才子,都承认科学和民族,但爱国呢?
逄飞:我觉得,爱国是根本。对青年的成长来讲,爱国是很重要的。
科报:还有一个蔡元培提到的“思想自由,兼容并包”,您怎么看待思想自由?
逄飞:思想是要自由的。但自由的思想是已经有一种责任感和方向感在里面的思想,才是有自由的思想。没有责任、没有方向,为自由而自由,为思想而思想,这样的自由是无序和混乱,这样的就导致精神错乱。
科报:对。但咱们为什么只提“兼容并包”,不提“思想自由”呢?
逄飞:谁提呀?
科报:北大当初暂定的校训是只取了“兼容并包”四个字,清华的校训,本来也是四句话“自强不息,厚德载物,思想自由,精神独立”但顾秉林校长在做客人民网时,只提了前面两句。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为什么对“思想自由”这么忌讳?
逄飞:大家对青年还不太了解。要相信青年,要相信青年的爱国心、进步心,要相信青年的生命世界里是可以长出一个民族的未来希望的。如果有这种信任,就不会弄得这样虎头蛇尾,很尴尬的人为掩饰或曲解、怕三怕四,没有必要。
逄飞:青年是好的。毛主席曾讲:青年学生永远是对的。虽然在今天,这话还不宜直接运用,因为他是搞过青年运动、学生运动、群众运动、工农兵运动、全民族运动,他是从他的角度来讲的。
逄飞:青年是会犯错误的,但他最可宝贵的东西,是只有他才能发出来。他可以犯错误,但他又有一些最宝贵的东西,是一个民族的最宝贵的东西。
逄飞:作为一个政治家,他是这样的,不像我们这些小脚、小脚思想家,过去讲小脚老太太,三寸金莲,亦步亦趋。
科报:这种目标真是非常明确、非常宏大,现在只是一些物质条件的限制。
逄飞:这个是基于心理上的一种阻碍和限定,其实没有什么。他们这样讲也是合理的,没有关系。我对此没有任何评论。就我个人来讲,对于“一耽学堂”的青年文化公益事业来讲,我觉得,青年是需要引导和教育的,而且青年人自己要勇于自己改造自己,而且要在实践中、在为人民服务和奉献,在做公益做义工这个层面,来改造和实践自己的生命。我觉得青年人是一个民族的腰杆,是希望和信心的所在。所以,青年人要有这样一种意识、担当和责任。我还是抱有希望的,如果我对青年人不抱有希望,我对于其他任何人不会抱有希望。
科报:您也是青年啊。
逄飞:我也算是青年,老青年吧,也是青年。
科报:那您个人的目标是什么呢?
逄飞:我没有什么个人的目标,我就投入到我所看到的这个时代的洪流,这样的事业方向,把握自己变成铺路石、垫脚砖,把每一滴血每个细胞化成乌有,彻底地离开,干净。
科报:是否可以说是把“小我”融入“大我”?
逄飞:从心情上说是这样。
科报:我刚才看到您有一本地藏王菩萨的书,他有一句名言……
逄飞: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科报:您是有这样的心情么?
逄飞:我觉得我们今天来做青年文化公益事业,不一定要有宗教的背景,但可以适当地有一种宗教的情怀。要有一种大同的精神、一体的精神。这个我是能够理解。我们这里儒释道传统文化都有,西方哲学也很多,文史哲都有。要有一点这样的精神,追求大我的境界和人生,要有一种胸怀能去包容,要有一种担负,从我做起。做行者,今天的青年人应该做行者。
科报:什么是行者?
逄飞:行者就是行义的人,就是行者。行公益、行道义、做义工,就是行者。
科报:行是实践的意思么?
逄飞:对,行得通。
科报:这里面的书是您买的吗?
逄飞:都是义工捐的。
科报:还有一个我个人感兴趣的话题,您是研究哲学的。说到哲学的根本问题,您觉得是唯心还是唯物呢?
逄飞:哲学的根本问题不在唯心和唯物。因为心也好、物也好,都是世界。最主要的,哲学说到底,是世界观、人生观。人需要在人群中过生活,实践、走路,是一个生命的实践,最核心的是生命实践、生活实践。哲学最根本的是生活实践,生命的实践。
科报:并不是在追问是否有灵魂,是否能永生这个问题吗?
逄飞:这个要看实践的等级。如果没有充分的实践,跟生活和世界总是模模糊糊的,似乎有一点,似乎又参与不了,然后你保留着一个印象,可是你又不能对世界有一个真实的、全面的了解,那你就会猜想,猜来猜去,你就会设想,设想很多,就会涉及很多无中生有的东西,最后就变成各种各样的灵魂鬼怪。所以哲学的根本,是要人生活的实践,生命的实践。这是我的理解。哲学的问题在这儿。